【學術演講】#活動側記 〖從婦女運動到同志婚姻平權的漫漫修法長路〗

◜◝◟◞【#性別講什麼】《從婦女運動到同志婚姻平權的漫漫修法長路》◜◝◟◞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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▍主題：從婦女運動到同志婚姻平權的漫漫修法長路

▍主講人：尤美女（全國律師聯合會理事長、前立委、婦運推動者）

▍主持人：蔡麗玲教授（國立高雄師範大學性別教育研究所）

「臺灣同志婚姻的通過形同『在滿壘打出全壘打』，而滿壘就是源於過去 60 年的奮鬥」

昨（04/07）天還在日本分享臺灣的同婚推動經驗的尤美女律師，一回國便奔赴高師大性別所與大家分享臺灣從婦運走到同婚的過程。美女律師的演講以「法」為核心，先談及臺灣婦運如何從無到有、從私領域到公領域、從抗議不公到推動修法？而同婚勢力又是怎麼在 60 年的過程中形成滿壘局面，並於 2019 年打出全壘打？在這毫無冷場的兩個半小時，美女律師帶我們回首前人寫下的歷史，也提示我們下一步何去何從……

為什麼要談婦女運動？因為它們滋養著後來的同志運動

回顧臺灣婦運歷史，美女律師從 1970 年代講起。當時社會的女性意識普遍尚未萌芽，加上「只能講（個人對國家的）義務，不能談（國家給個人的）權利」的氛圍，呂秀蓮身為「拓荒者」，試圖引進女性主義思想，喚醒民眾的女性意識。當呂因為美麗島事件而被捕入獄時，其他婦運夥伴不禁擔心起：臺灣的婦運種子該怎麼辦？考量到當下的時代背景，「儘管風聲鶴唳，大家還是覺得該做點什麼」。

一群婦運夥伴於是在 1982 年成立婦女新知雜誌社，持續關注本土的女性議題。婦女新知於 1984 年引進「性騷擾」的概念，並展開「性騷擾之多少」問卷調查，結果發現 84% 女性曾被騷擾。美女律師打趣地回顧，雖然當時社會對「性騷擾」尚屬陌生，但因其字面上與「可做而不可言」的「性」有關，所以令新聞媒體爭相報導，成功登上婦女節當天的頭版，得到社會注意。之後，婦女新知每年都會設定不同主題，包括婦女工作年、家庭主婦年、婦女政治年等，旨在探討臺灣不同位置的女性的現況與處境。

臺灣婦運踏入公領域立法與修法，始於 1987 年的國父紀念館事件。當初國父紀念館對女性員工設有「單身禁孕」與「三十歲須離職」的條款，一些女員工覺得不公平，便走上街頭表達不滿。婦女新知企圖聲援，但翻看法律才發現根本無「法」可引，因此著手從零開始學立法，包括開記者會、與立委溝通等，終於成功將《男女工作平等法》（現《性別平等工作法》）的草案送入立院。隨後美女律師與婦運夥伴持續推動修法，催生出《家庭暴力防治法》，也改變了「夫／父權獨大」的《民法》親屬編。

「亞洲第一」絕非一夕之間 而是六十年的心酸血淚促成

講到同婚，美女律師強調，臺灣能成為「亞洲第一」並不是一夕之間的事情，而是自 1958 年有女同志伴侶要求公證結婚被拒，到 2019 年《司法院釋字第 748 號解釋施行法》三讀通過，經過了 60 年的漫漫長路。雖然過程中偶有零星的嘗試，例如：2001 年的《人權保障基本法》即將同婚定調為基本人權、在 2006 年提出《同性婚姻法》草案、美女律師自己也曾在 2012 年提出《民法》修正案等，但都因受到反對而作罷。

2016 年的政黨輪替，加上同遊前夕的悲劇，促使同婚合法的推動進程加速。美女律師認為 2017 年的大法官釋字第 748 號解釋文為同婚通過扮演了重要角色，因為內文不僅提及兩年內應完成修法，更提到如果兩年內沒有完成修法，同志伴侶即可登記結婚。因此，雖然 2018 年的公投結果對挺同婚勢力而言是一大反挫，依然沒辦法阻礙同婚。2019 年──果然，兩年內未完成修法──而《司法院釋字第 748 號解釋施行法》成功三讀通過，保障了同志伴侶的婚姻權益。

身為同婚重要推手的美女律師回顧這段歷程，將同婚的通過比喻為「在滿壘打出全壘打」，而滿壘的局面正是過去 60 年的努力與奮鬥所締造。去年也有《亞洲第一：尤美女和臺灣同婚法案的故事》一書出版，更完整記錄美女律師在促成同婚背後的奔波與斡旋。同婚通過至今即將邁入第五年，美女律師特別提到，先前同志伴侶沒辦法共同收養、跨國伴侶沒辦法在臺結婚的問題都已經解決，可見同婚合法並非終點，還有諸多不足待解決，而美女律師與其他夥伴都依然在繼續爭取改變。

對的事就勇敢堅持到底 給予婦運後輩的建議與鼓勵

在問答環節，有聽眾提問，三、四十年前婦女新知的「創舉」，今日社會大眾早已司空見慣；且年輕人常被認為較缺乏「運動敏感度」，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爭取，究竟當代的後輩還能做什麼？美女律師則笑稱「生於憂患，死於安樂」，因為做運動、做婦運就是「一棒接一棒」，每一棒定都會有當代的問題與議題，不能安於現狀；像是婦運的下一步或許就是「數位性／別暴力」，可以反思科技高速發展、進步下導致的反挫。

最後，美女律師提到，很多人好奇她身為異性戀，為何如此執著於推動同志婚姻？她認為是因為「人權律師」的身分使她看見人權被侵害、剝削時，無法袖手旁觀，因此，秉持著「要嘛不做、要嘛堅持到底」的精神持續到現在。美女律師勉勵婦運後輩，「只要是對的就勇敢往前走，永遠不要放棄」，因為唯有如此，才可能促成改變，打造更美好的社會；就像《司法院釋字第 748 號解釋施行法》表決當天一早的傾盆大雨，在三讀通過後，天空終於放晴、升起彩虹。

文字／思玄